对自己的作品,刘正华最高级的欣赏形式是:大家一起来找茬。
晚上近10点,这位天猫魔盒产品硬件总监召集众人开会,人人皱眉盯着手中的电视盒子,变换着角度找瑕疵。凡是盖子上有针尖大的黑点、某个角度能看见色差的都被拦下。有人问“多大的点能放过?”,刘正华随口说道:“什么叫多大的点?看见就不行!”
只怕有问题没发现
这是天猫魔盒3Pro发布前一天。
按照业内惯例,“Pro”后缀意味着性能上的飞跃。这款盒子配备了8核64位超高性能CPU,能穿透两堵墙的WI-FI,以及可以定制的外壳。
刘正华39岁,白净面皮,按照阿里巴巴集团的江湖风格,给自己取了花名“皇叔”。新品几天前刚刚发布,“皇叔”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,于他而言,这更像一场战役的开始。
“皇叔”和电视盒子打了15年交道,从笨重的电信、有线机顶盒到轻盈的智能电视盒子,一说外观,他就立马知道是不是自己开发的产品。
天猫魔盒团队部分成员
2014年,刘正华凭借自己多年的行业专家人脉积累,组建了天猫魔盒硬件研发团队。算上“皇叔”自己,一共10人,清一色的牛仔裤帆布鞋,平均年龄33岁,做电视盒子时间都超过10年。
他身后,夜里的工厂亮得如同白昼,机器哒哒地打着螺丝钉,戴手套的工人手法娴熟,沿着流水线组装盒体。老化架上摆满了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电视盒子,指示灯都在忽明忽暗的闪着。
“每次开售前两周都紧张得睡不着觉,”刘正华摆弄着手中的盒子说,“像高考完等着查成绩似的。”要先保证不出任何质量上的问题,才有心思关心销量。
与软件业可以借系统升级解决前期的遗留问题不同,刘正华用高考来形容硬件行业的残酷。“一旦交了试卷就没有机会反悔”,一旦出了问题,影响有可能是毁灭性的。
天猫魔盒硬件总监刘正华
前不久,国外一家知名手机厂商推出一款旨在与iPhone7抢占市场的手机,结果因为出现电池爆炸的质量事故,不得不全线召回。“相当于这代产品就没有了。”刘正华不无惋惜。
6年前,刘正华所在的电视盒子厂商也曾遭遇此类险境。由于赶时间,主板上一个比小米粒还小的电阻出了问题,影响了盒子的功能,十几万台机顶盒被召回,致使该公司遭受了巨大损失。
这个事件造成了刘正华对质量的偏执。在离开流水线之前,每个盒子必须要经过五步检验,WI-FI校验、ATS测试、与蓝牙遥控器配对、外观及包材检视,再通过称重的方式检验是否缺少配件。
最后“体检”合格的盒子才能进行塑封。看似简单的最后一步也很费时费力,部分塑封不达标的盒子,需要产线上工人拿着热风机,像熨礼服一样把塑封包装上的褶皱烫平。
除此之外,每批次产品还要进行随机抽检,被抽中的盒子要在低至零下10摄氏度高至45摄氏度等环境的实验室里进行老化及环境测试,旨在迅速模拟产品在各种环境下的老化过程,尽早发现可能出现的问题。
在此类测试过程中,曾出现盒子在45摄氏度老化时偶现死机问题,负责硬件电路设计的小伙子郭威,必须在密密麻麻排布在主板上的420个器件中定位问题。
郭威守在高达45摄氏度的实验室里,反复操作机器,复现出问题并同时抓包分析,热得实在受不了时,才出来透透气,接着很快又回到实验室,如此重复,一直到查明原因为止。
汗水在后背洇出一圈一圈的盐渍,郭威却很享受这个像侦探破案一样的过程。“有时候钻进去了,饭都忘了吃。”他腼腆地笑着说,“我们不怕出问题,只怕有问题没被及时发现。”
团队有个经验库,积累越来越多,问题越来越少。刘正华说:“我们最大的压力不是能不能把产品做出来,而是一定要找到所有不可预知的错误,把不可预知变成可预知。”
每个位置的螺丝钉都是百里挑一
天猫魔盒每年推出两代,每款都有创新。这一次的天猫魔盒3Pro,最大的亮点和难点都是内置天线。
负责研究天线的射频专家叫陈留杰。刘正华把陈留杰的工作比作“命题作文”,盒子的外观已经确定,围绕主芯片的主板形状也已搭好,留给他发挥的,只有主板角落里两块1平方厘米左右大小的空间,而他要做的,是找到天线最佳的Pattern与装配位置,让WI-FI天线性能最优。
在连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,陈留杰用铜皮模拟天线,尝试了80种以上的天线形状,剪完了课桌大小的铜皮,最终才挑选出一款性能最优的WI-FI天线。
工作人员展示天猫魔盒细节
“我们的工匠精神就体现在这里,”刘正华说,“这个研究的过程没法实现工业化,只能凭借个人的工作经验一点一点用手工去割,再去调试,总觉得时间不够用。”
有些拘束地坐在椅子里,陈留杰抠着工牌告诉记者:“天猫魔盒3Pro的无线功能是电视盒子中最好的,就算离路由器10米远,中间隔着两堵墙,看高清视频也不会卡。”天猫魔盒3Pro的一款宣传海报上,一人手持魔盒挡住脸,脑袋周围全是嗖嗖飞过的导弹,配文“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玩命飚速”。
天猫魔盒宣传海报
团队中没有处女座,但每人都是完美主义者。29岁的许平负责热设计,需要在不足1厘米高的空间内,为用来散热的配重块找到最合适的位置。太靠近CPU,热量散不出去,太靠近外壳,上盖又会摸起来烫手。在反复权衡0.5毫米的分配以后,留小胡子的男生做出了最佳布局。
有的努力则没有这么直观,甚至看起来有些多余。
PCB工程师庆琰负责PCB版的Layout,PCB主板的颜色,只有拆开盒子才能看到,他都试了几十种颜色才最终选定;每个位置的螺丝钉也是严格挑选。
“看看,是不是浑然一体!”刘正华拿着两个拆开的魔盒,自豪地向记者展示两种螺丝,与旧款的圆头螺丝不同,天猫魔盒3Pro的螺丝钉,从颜色到质地都与盒体十分契合。
在技术上做到极致
网络电视盒子2012年开始在国内兴起,一种观点认为,电视盒子是特定时期的过渡产品,随着智能电视逐渐普及,电视盒子也将像当年的传呼机一样成为历史。
而对于刘正华和他的团队而言,这些因素对他们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,因为他们相信智能电视与OTT盒子一定能找到各自发展的空间,能给用户提供不同的价值。
这些做了十多年电视盒子的极客早就落下了“职业病”,每到别人家做客,首先去看人家用什么电视盒子,在论坛上看到关于电视盒子的问题,恨不得上门去修。
“就像学习一样,只有平时就细心,高考才能考得好。”刘正华说,硬件研发制造不是能突击的工种,他最看重团队成员的特质是用心。
每次开发一款新盒子,技术团队一开始就会给自己定下高于上次的标准,然后自己逼自己达成,遇到瓶颈集体讨论解决。两款盒子的间隙,团队成员分头去研究与自己领域相关的新技术,并尝试着下次用进新产品里。
技术的完美主义情结背后,藏着这支团队不小的使命和野心:用天猫魔盒去抢占用户的客厅。眼下,阿里巴巴集团已经构建了包括阿里影业、阿里音乐、优酷土豆等在内的数字娱乐产业,这为魔盒增添了丰富的“内涵”。除了看电视和电影,它还具有购物、视频、桌面远程控制等功能。
魔盒的魔力还在于它几乎渗透进生活的各个角落。盒子上盖采用了IML工艺,包含12道工艺,盒子上盖表面的图案可以做到与照片一样清晰细致,可以配合电视剧和明星宣传,制作周边产品,给用户提供更丰富的选择。
一个成员说道:经过团队三个月的努力,我们这次推出的天猫魔盒3Pro除了经典的红色款,还推出了星际迷航主题的款式。
星际迷航主题的天猫魔盒
天猫魔盒3Pro刚一发布,刘正华与他的团队们紧接着又要为双十一做准备了,到时候,全新的天猫魔盒又将问世。团队总被时间追着跑,刘正华也看得开,“有压力出错才会少”。
“谈不上特别的高科技,我们只是在技术上追求做到极致”。刘正华坦率地说,硬件虽然只是内容的支撑,但有了一点情怀,也可以让硬件变得与众不同。